2013-09-17 來源/華爾街日報 原文網址
本週的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Federal Reserve, 簡稱：美聯儲)政策會議將面臨一道溝通難題：如何向外界解釋其低利率政策。
美聯儲最新經濟預測可能顯示，美國經濟似乎在2016年前恢復正常。但美聯儲對短期利率的預測可能顯示那時的利率水平還相當低。所以美聯儲官員面臨的挑戰是：既然自身預期顯示美國經濟恢復健康，那又如何向外界說明維持低利率政策的合理性呢？
美聯儲面臨的這一困境在最近幾週被投資者和其他觀察人士忽略，因為後者更加關注美聯儲的其他問題，其中之一就是美國總統奧巴馬(Barack Obama)會提名哪位候選人接替貝南克(Ben Bernanke)，尤其在週日薩默斯(Lawrence Summers)宣佈退出美聯儲主席角逐之後。薩默斯曾任總統經濟顧問，是這一職位的有力競爭者。
另一個問題是：美聯儲官員是否會在週二和週二的會議上決定開始縮減每月850億美元的購債計劃。本月早些時候對美聯儲官員的採訪以及這些官員的公開講話顯示，在是否開始縮減購債一事上，美聯儲官員在本次會議上面臨艱難抉擇。債券購買計劃也被稱為定量寬鬆。
維持低利率的承諾在美聯儲內部得到了廣泛支持，官員們一直都在尋找強化這一承諾的途徑。本月早些時候，舊金山聯邦儲備銀行(San Francisco Fed)主席威廉姆斯(John Williams)在一次講話中表示，將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維持超寬鬆貨幣政策。
隨著美國經濟改善，美聯儲試圖將強調重點從債券購買轉向低利率承諾。兩種承諾都將短期利率維持在較低水平。債券購買計劃的成本和收益存在不確定性，目的在於激勵金融市場承受較高風險，鼓勵借貸、消費、投資并刺激經濟增長。
2008年來美聯儲一直將短期利率維持在接近零的水平，以幫助經濟從嚴重衰退走向復甦。美聯儲承諾將短期利率維持在零附近，直至失業率降至6.5%或更低。美聯儲官員預計到2015年失業率將降至6.5%這一門檻以下。不過利率上升後又該如何操作，官員們向來態度模糊。
美聯儲的短期利率指引對長期利率市場影響巨大，如抵押貸款、汽車貸款和企業貸款等。若投資者質疑美聯儲的低利率承諾，他們可能會推高長期利率，令企業和家庭借貸成本上升，進而可能拖累業已疲軟的經濟復甦。
美聯儲將在週三的會議上首次發佈2016年經濟預期，屆時向外界解釋遙遠未來的利率走向會更加複雜。美聯儲對2016年失業率的預期很可能是在5.2%-6%的範圍內，也就是官員們認為從長期來看的正常水平；而通貨膨脹率預期可能接近2%的美聯儲調控目標。美聯儲最近一次公開發佈經濟預期是在6月份，當時預計到2015年第四季度失業率將在6%左右，通貨膨脹率接近2%。
不妨將美聯儲的經濟預期與利率預期進行對比。就長期而言，美聯儲官員認為，聯邦基金利率（一種銀行間隔夜拆息）應該在4%左右。他們認為，這在長期是一個“中性”水平，不會使通貨膨脹率過高或過低。
但最新的官方預期顯示，美聯儲官員預計，在2015年年底前，聯邦基金利率將達到1%左右，也就是說，聯邦基金利率在失業率降至6.5%以下後將小幅上升。目前看來，美聯儲不太可能將目標定為到2016年使聯邦基金利率達到4%的水平。貝南克已經暗示，一旦美聯儲開始加息，預計將會緩慢進行。
美聯儲如何才能在美國接近充分就業的情況下順理成章地讓聯邦基金利率維持在歷史低點？
一直對美聯儲近期政策持批評態度的斯坦福大學(Stanford University)教授John Taylor表示，這兩者之間存在矛盾。他稱，這聽起來像是在催生通貨膨脹或資產泡沫，因為貨幣政策的寬鬆程度超過了經濟形勢所需要的程度。
美聯儲官員已在多次解釋中就未來的利率走向作出了暗示。
美聯儲副主席、同時也是下一任美聯儲主席的熱門人選耶倫(Janet Yellen)在2012年的兩次講話中提到了某種類似飛行模擬器的計算機模型。根據對經濟正常表現的估計，這些模型計算出既能帶來低失業率、又能使通貨膨脹保持穩定的聯邦基金利率理想水平。這些“最優控制”模型已經表明，即便是在失業率下降的情況下，使聯邦基金利率在遙遠的未來維持在低點會帶來益處。
一些學術理論支持電腦模型給出的看法。哥倫比亞大學(Columbia University)的Michael Woodford多年來一直認為，就像2008年發生的情況那樣，當經濟受到衝擊、利率一路降至零時，重振經濟的最佳方式就是承諾將利率維持在接近零的水平，即便在經濟似乎恢復正常後也是如此。
不過，學術理論和高深的模型難以說服經常感到懷疑的公眾與困惑的投資者。
許多人士也對美聯儲的做法提出了一個更簡單的解釋：即使失業率在2016年前降至6%以下，但經濟仍將受到2008年和2009年金融危機滯後效應的拖纍，從而依舊需要低利率的刺激。
換句話說，聯邦基金利率的正常水平可能是4%，但在2016年前經濟仍將無法真正恢復正常，因此經濟仍將需要從低於4%的利率中獲得支持。考慮到經濟仍將面臨拖纍，那麼照這種思路來看，低利率就不會引發通貨膨脹。
美聯儲可能採取其他辦法來加強低利率承諾，比如承諾只要通脹遠低於美聯儲所設2%的目標，就不會開始上調利率。
美聯儲推銷自身想法的措辭可以對市場產生重大影響。自5月份以來，抵押貸款利率和10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等長期利率已經躍升超過一個百分點，一部分原因就是投資者對美聯儲推行低利率的計劃抱有疑慮。
即將到來的美聯儲主席換屆加大了挑戰。貝南克的任期將於明年1月期滿，沒有人能瞭解未知繼任者的策略。
當美聯儲於週三結束政策會議之後，貝南克可能會在新聞發佈會上被問及上述問題。
摩根大通(J.P. Morgan)經濟學家Michael Feroli稱，當外界問到這些問題時，貝南克將不得不左閃右避。
Jon Hilsenrath
